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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相思是一种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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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1)

    秋天的小山村,渐渐到了美的季节。清晨,凉爽和惬意。

    这个秋天除了村前的那片红枫开始变色,另一个景色是小学堂的门口每天都站着的一个人。一个戴着眼镜斯文而又清秀的男人。他像身后竹杆上的五星红旗,天天飘扬着。

    “平老师好!”

    ”平老师,早!”

    三三两两出工的村民打从他身边过时,都很热情。中国式农村传统里,对文化知识,对老师的尊重与生俱来。

    平南对每一个与他招呼的人都微笑,都点头,都回声好。那场景如同出征时的临检。老支书说,文化人就是有礼貌。其实,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,他的目送只是想看看他日夜想念着的那个女人。老支书的赞美,让他有种负罪感,但他又无法控制住自己要这样做。

    那熟悉的身影总是会夹杂在中途向他走来,再走来。一如那个黄昏。每当她飘过他身边时,也总是会抬头看他一眼,那一眼基本都是5秒钟时间。四目相对,触电一般的轻碰,她会看到他眼中的火热,他会看见她眼的深处多出来的那份温柔,还能感觉到她脸颊上突然涨起来的那阵红潮。

    她没有和他打招呼,他也没说话。

    她小鹿一般地过去。

    他和她都知道,这就是爱情。那一眼,可以让平老师的课讲得飞扬,也可以让她一整天的温暖。

    傍晚,放了学,平南习惯了从学堂往村里走,脚下的解放军鞋踏在小石子路上格外踏实,快到村东的那家旧竹门前,他都会有力的弄出点响声来。

    离路2米高的旧竹门里,就是他想念着的女人的家。家里生活着那个女人和她痴呆的丈夫,可平南总是找不到一个合理点的理由,推开那扇呀呀响的竹门。

    他多想与她说几句话,哪怕就看一眼。可就是跨不过去那道并不很牢的旧竹门。他知道,旧竹门上拦着道德同世俗。

    2)

    在旧竹门前的老樟树下,平南会三番五次的遇见一个男人。大都时间里,他都会握着个酒瓶子,每次看见他走来时,总是把头转向南边的方向。其实南边除了溪和山,什么也没有。特别是晚上,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。

    他知道男人叫李大牛,他一来李家村时就认识,他们在修改小庙时就一起过。那时的他乐呵呵的非常热情。与眼前的他截然不同。

    自从阿菊那天晚上那一声划破长空的尖叫以后,不知何故,平南明显感觉到在老樟树下遇见他的次数少了起来。

    阿菊床上跃起的那一扑,实实在在把李大牛惊着了。她那手臂,紧紧地抱着他的腰,整个身体贴着他,半分钟都没放开。

    那一刻,李大牛承认自己男性的英雄气概爆棚,一种天然想保护她的情愫的的确确在内心里翻腾了几下。这种情愫像一粒种子,落在心里了,便会慢慢地在体内滋生开来。难怪这几天他看阿菊的样子顺眼多了,有时还觉得她微胖的腰肢也不难看。

    李大牛29岁,对于农村人来说,属于那种大龄男青年。他与李得富,李二驼子不一样,人高大,也精神。十年前他便跟着老支书去过县城卖过中药材,好歹是见过世面的人,按农村标准来说,是小村里为数不多的杰出青年。

    前几年隔壁村子的何婆曾经介绍过好几个姑娘给他,不是他看不上人家,就是人家姑娘看不上他。这样一拖就到这个年纪了。

    大凡晚婚的,基本上有这么二种可能。一是像李二驼子一样身体上有残缺的,这类人大都家里条件不怎么好的,就剩了下来。这类人偏多。二是像李大牛的,自觉得自我条件不错,没遇到对眼的,或者门当户对的那种,挑着就剩了。

    刘兰的到来,接近于他的梦想与希望,他从内心里觉得在李家村这个地方,也只有他才能配得上像刘兰这样的城里人。可惜老支书的偏爱,与刘兰本人的不答应,让他很煎熬。偏偏这个时候呢,来了个平老师,斯斯文文的好像也看上了刘兰。

    这个现象让他很不爽,也很是沮丧,在李家村他李大牛算得上是优秀青年,但与同样城里来的平老师一比较,他自信不起来。这几日,他明显地感觉到压力与挑战。

    3)

    刘兰这些年来所受到的痛苦和沉默,仿佛就在一个男人的到来,变得温暖起来。仿佛长期在黑暗在行走的人,突然之间看见光亮,那光亮照得她温暖。那种心情是无与伦比的。

    星期五,她在出工的路上,小学堂的门前居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。这是他们在那个黄昏之后,非常默契的约定。谁也没说好,但两个人都知道,每天都会在她上工与收工的时间点里,隔着距离地见上一面。

    整个星期六也没有。

    刘兰的心开始从担心变得慌张起来。焦虑不安的情绪,整天地好像丢失了什么似的,同时内心又是莫名的压抑与心焦。实在是受不了这种随时炸裂了的感觉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挨到下午收工,她有意磨蹭着落在最后,终于在快到村口时遇见一个挑水去的学生问:“这几天,怎么不见你们平老师?”

    “老师生病了。”

    病了?

    “看过医生了没?”

    “医生来过了,说看不出来病因,让他卧床休息呢。”

    刘兰的心一沉,只有她清楚他的病根。天底下只有两种人会得这种病。一种是太执着,另一种是太自作多情。同样,解这种病的药也只有两种,一种靠别人,另一种靠自己。

    靠别人的人可怜,靠自己的人坚强。

    平南是前一种人,是靠刘兰才能解的人。

    想念一个人久了,会成病。古人说,叫相思病。只有想着的对方才是解药。平南需要这种药。

    4)

    这个秋天的雨夜,是刘兰不曾料到的。

    自从她来李家村以后,在与李得富生活在一起以后,慢慢地认命了。她心里苦,但生活里又有几个能不苦呢。既然死不了,那就选择坚强地活着。谁曾想,平南的出现完全打破了她生活里的安宁,那枯了的心,突然被秋雨淋了一场,活了过来。

    刘兰这些年来所受到的痛苦和沉默,仿佛就在一个男人的到来,变得温暖起来。仿佛长期在黑暗在行走的人,突然之间看见光亮,那光亮照得她温暖。那种心情是无与伦比的。

    星期五,她在出工的路上,小学堂的门前居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。这是他们在那个黄昏之后,非常默契的约定。谁也没说好,但两个人都知道,每天都会在她上工与收工的时间点里,隔着距离地见上一面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挨过了恍恍惚惚的周五,但整个星期六他依然没有出现。这是那个黄昏后从来没有过的。

    刘兰的心开始从担心变得慌张起来。焦虑不安的情绪,整天地好像丢失了什么似的,同时内心又是莫名的压抑与心焦。实在是受不了这种随时炸裂了的感觉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挨到下午收工,她有意磨蹭着落在最后,终于在快到村口时遇见一个挑水去的学生问:“这几天,怎么不见你们平老师?”

    “老师生病了。”

    病了?

    “看过医生了没?”

    “医生来过了,说看不出来病因,让他躺床上休息着呢。”

    刘兰的心一沉,只有她清楚他的病根。天底下只有两种人会得这种病。一种是太执着,另一种是太自作多情。同样,解这种病的药也只有两种,一种靠别人,另一种靠自己。

    靠别人的人可怜,靠自己的人坚强。

    平南是前一种人,是靠刘兰才能解的人。

    想念一个人久了,会成病。古人说,叫相思病。只有想着的对方才是解药。平南需要这种药。

    这时夜色渐暗,听外面像是有雨声。平南终又想起来那个黄昏,那个站在溪中仙女一样的女人。那女人已经填满了他的整个空间,他的脑,他的心。

    他就这么躺着,头顶是粗大的松木横梁,梁上落下来一根泛黄了的红布条,在一阵风里微微地动了一下。他盯着这根红布条已经好长时间了,好像天地与时间都是静止的。他就在这种静止里躺着,不想动。

    已经好久了吧,久到他都想不起来时辰。

    恍惚间觉得有人在推着门,或许是风,或许是幻觉了,他还是不想动,连转下头都懒。门没上杠,“吱哑”声闪进一个人来。

    “平,平---老师。。”

    一个好听的女声,在暗色里弱弱地叫了声。

    “是你,刘兰。真是你吗?”

    奇迹一般的产生了,本来毫无力气的一个人,在获得某一种信号时,蓦然有一股强大力量,支撑着他从床上弹了起来,一下子坐正。

    眼前的确是他的解药,他想念成病的那个女人。

    “病了,怎也不告诉一声。病得厉害吗?”

    荤黄的灯被点亮。幽幽的光映在她的脸上,两只动人的眼睛中写满了爱怜与关切。

    “我,我煮了几个鸡蛋,趁热吃。”

    灯下,依然散发着她那份淡雅和妩媚,山风与泥土没有改变她白净的肤,端正的五官就离他那么亲近可及。这一刻,他仿佛又看到了杭城广场上父亲的雕塑,五马向他奔来。

    “我只是,只是,想你。”

    平南的声音长时间的没发声,低沉而带着小兴奋。他多想告诉她,她是他的药,她一来,他全好了。他完全不管她手里的鸡蛋,一把拉过她。

    “嗯,先吃了蛋,有力气。”

    她被他抱得很紧,含含糊糊地说着。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会听,那就任他抱紧。她喜欢这份被拥抱着的感觉。

    五马奔腾雕像,被评为最美的城市街头雕塑之一,父亲那年获得了先进工作者。在他来乡下的前一天,他特意又去了一次。那青铜,触在手指之间,是那样的清凉。

    他开始触着比雕像更美的东西。

    屋子外下着淅淅沥沥的秋雨,秋风从木头门缝里吹进来。他还是热,哪儿都热。

    五马奔腾雕像,是用青铜铸造而成。

    青铜器在古时被称为吉金,是红铜与其他化学元素锡、铅等的合金。刚刚铸造完成的青铜器是金色,出土的青铜或者时间久了的青铜,因为时间流失产生锈蚀后变为青绿色,被称为青铜。

    广场上的青铜五马也因为日晒雨淋,和人们的手指接触而变得越来越青色。那种美越发奔腾。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,父亲抱着他去广场,把他高高的举起,整个儿的放上马背。

    他仿佛那年的在马背上奔腾,那种情愫是无法用快乐来形容的。

    屋外的雨仿佛突然之间下得大了起来,淅淅沥沥的紧密起来,那风跟着“呼啦啦”一阵响。

    “噢,平南!”

    他似乎感觉到了,那马儿腾空升了起来,越来越高,像是飞到了极乐的世界。

    “阿兰!”

    “我要,娶你。”

    “傻!”

    她已经很满足了,这刻。她不需要任何的承诺,承诺不值钱,特别是在得到一个人的时候。但她喜欢这种满足,也愿意为之喜欢的给予这种满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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